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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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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試探

“喵嗚~”

一聲甜蜜的貓叫打破了休息室的靜謐。

花諭笙倚坐在靠椅上, 雙腿交疊,聽到這聲貓叫,劃拉著手機屏幕的手指終於停下, 扭過頭看向坐在窗臺的人。

溫和的曦光落在窗臺上,也落在隨意坐在上面的人身上。

少年面色冷淡,無端俯視著樓下的學生們,身上的西服難得沒沾上貓毛,可貓就在他身後的腳邊叫著, 試圖吸引他的註意。

貓有情,人無意。

最近休息室裏的貓毛大量增多,掉的毛都夠做一只毛氈玩具貓了。

“你在等一個不會主動的人?”花諭笙慢悠悠地開口, 手機屏幕停在了他和郗禾那短短兩頁就翻完的對話框裏。

他說完還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就像他把貓放在手邊, 裝作無意實則刻意拍下的照片,有些人就完全看不出來他的旁意一樣。

花諭笙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麽叫活體絕緣木。

可他又捉摸不透, 郗禾那麽聰明, 到底是真的完全看不出來, 還是看出來了但是裝作看不出來,在和他演。

但不管是哪種,都不影響他的興致勃勃。

花諭笙又不傻, 怎麽能看不出來。

一個老往一個人懷裏鉆的貓不固然正常,可一個既知自家貓老往別人懷裏鉆但從來不管的主人,難道就正常嗎?

不過是放任又縱容罷了。

花諭笙好整以暇地看著融星惲。

“你誤會了。”融星惲收回看樓下的目光, 轉過頭,涼涼地說, “我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心思, 只是出於安全考量的探究欲。”

他對郗禾的心思單純,可不是花諭笙一樣, 刻意地放任自己並肆意淪陷其中。

“你這話可笑得就像在說一個平凡少女會危及世界和平。”花諭笙輕描淡寫地譏諷他。

“怎麽不可能?”融星惲迅速反問。

花諭笙一怔,竟從融星惲的眼裏荒誕地看出了幾分認真,挑起眸,不解,但擺出了洗耳恭聽的姿勢,:“您的意思是?”

“假設有一天,我們四個都愛上了同一個人怎麽辦?”

融星惲捏著細長的鼻梁,擡起眸看著花諭笙,用一種探討嚴峻問題的語氣開口。

“……”

花諭笙的眼尾不自然地抽搐了下,像是看到向來不茍言笑的人突然用極其認真的語氣講冷笑話。

很詭異。

但硬要說好不好笑,好像多少也有一點。

“我想想。”花諭笙咳嗽了一聲,試圖認真地去思考這個奇怪的問題,“原則上,聯邦不允許重婚罪。”

“不過如果是真的不幸喜歡上同一個人的話,不就只有去搶了嗎?”他笑起來,理所當然地說道。

“畢竟我們四個,誰都不是會放手的人。”

“是。”融星惲點頭,“那如果全世界都愛上同一個人呢?”

這個比喻聽起來比起一個笑話,反而更像是一個恐怖片了。

同樣是“愛”,但範圍從四個人擴大到整個世界,就變得無比盲目而詭異。

不過花諭笙同樣只思考了短短幾秒。

“聽起來是很危險。”

花諭笙緩緩睜大眼,手貼著下頜,精致的面龐露出了沈醉般的笑容,嘴角上揚的弧度都比以往的偽裝要高,瞳仁竟不自覺地擴大幾分。

像是在顫栗,在興奮。

“但這不有趣嗎?”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呢。”他喟嘆道,明顯很是期待這樣的未來。

融星惲定定地看著花諭笙的笑容,卻像是曾經看過類似的一幕,意料之中地垂下眼來:“我開玩笑的。”

不知道是不是搞藝術的趨同性。

聽到這種形容,他們比起遇到不可預測的危險,更是在期待著,在未來的某一天去拜謁他們未曾謀面的繆斯。

“不過你說得對。”

融星惲扶著窗臺,挺起腰背,曲起的腿從窗沿上放下來,裁剪合適的西褲在大幅的拉扯之下勾勒出他的有力的腿部線條。

“人不能去等一個不會主動的人。”

他俯身撈起四腳朝天、在地上翻滾的貓,徑直向休息室外走去。

哪怕融星惲已經勸說了對方,甚至自以為兩人已經約定好了,沒想到就像貓是花諭笙轉交給他的一樣,都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好意。

融星惲已經想好了的安排,就不考慮郗禾退縮的情況。

……

聖德的課程分類很多。

在必修分數不夠績點的情況下,戀愛、化妝、縫紉和烹飪等等有趣又分數不低的興趣課就變成了學生們的重要選擇。

郗禾下午最後一節是烹飪課。

雖然這些大少爺大小姐在家裏個個都素手不沾陽春水,但聖德並不因為生源的客觀事實而改變自己的教育方案。

——萬一哪天用得上呢。

再不濟,至少這個課程對這些學生而言還是很新鮮的。

新鮮到有人會無緣無故預約來旁聽。

教室裏男女生比例出奇的平衡,男女各占一半,四個人為一組,兩男兩女組合。

老師一般不會給學生們布置太覆雜的課題,有部分需要冷凍或發酵處理的材料都會在課前提前準備好。

郗禾戴著發帽,腰上系著圍兜,低頭耐心地給餅幹上塗酒漬櫻桃醬,然後鋪在模具底層。

郗禾感覺到臉上多了點涼意,停下手裏的動作,頂著頰側的奶油看向旁邊的男組員:“別把奶油打飛出去,朋友。”

同樣穿著圍兜的男生手裏還拿攪拌器打發淡奶油,動作大但明顯不太熟練,聽著聲大大咧咧地笑了下:“抱歉。”

他們互相都不認識,只是暫時被分到了一組。

郗禾沒當回事,從另一個男組員手裏接過櫻桃酒,往蛋糕胚上刷起來,旁邊還有個人在打巧克力碎。

她做的耐心又不慢,很快蛋糕就已初現雛形。

接下來的流程就是塗奶油,灑巧克力碎,最後做造型了。

整個教室裏彌漫著櫻桃酒的香氣。

郗禾將最後一顆櫻桃點綴在蛋糕頂的奶油上,剛向後退了半步,險些撞上一個人,驚訝地轉身。

“做得好漂亮呀。”梅拉妮欣賞地看著桌上完工的黑森林蛋糕,笑瞇瞇地好奇道,“你有想送的人嗎?”

做過蛋糕的都知道,少糖是商家的謊言,糖粉一倒下去至少要淹個頂。

尤其是需要保持身材的人,平時吃純當看不到,看不到就是沒有,但烹飪課上親自做的蛋糕,反而很少有人自己吃下去,一般都是送人。

說直白點,送異性。

當階級固定,越是高的位置,越會發現圈子會小到全是熟人,在學校裏反而是一個相對廣闊的圈層。

錯過了聖德,要麽就回到自己的小圈子,要麽想辦法升學進入下一個優秀的環境。

不管是男是女,就像是在和時間賽跑一樣,迫切地希望能在有限的時間裏尋覓到一個心儀的結婚對象,邁入婚姻的殿堂。

萬一運氣好還能淺淺跨越一個小階級。

至於結婚之後夫妻生活就不重要了,大家各有各的過法,無人在意。

梅拉妮看著郗禾,雖然像是在開玩笑,實則又不經意在試探她。

如今雖然仍有不少人看不起郗禾,可作為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孝隨琛當眾維護的女人,已經讓人無法忽略她。

偶像劇是荒誕,可誰知道會不會有天見了鬼,真發生在了自己身邊。

郗禾如果真的和P4裏的一個人結婚,對圈子裏的任何一個對P4有過目標的未婚大小姐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就像無聲宣告,她們被富養教育、金尊玉貴長大,千辛萬苦,哪怕加上自己顯赫的家世,都比不上一個普通平民女孩。

“送人?”郗禾取下手套,給“作業”拍了個照片,疑惑地擡眼。

因為每節課學生都不一樣,郗禾都沒註意到這堂課梅拉妮也在,不過也不影響什麽。

郗禾認真地想了想,把照片發給莉莉,問了一嘴。

【吃嗎?】

對面很快回了過來【寶貝給我留一口就好,控糖(親親)】

問完,郗禾才看向梅拉妮:“我帶回去自己吃,再和寢室的朋友分兩口。”

她身體素質很好,聖德又固定有體檢,吃塊蛋糕而已,對她又沒有負擔。

要知道聖德的食材都是用最好的,她手裏這塊蛋糕拿出去就算賣好幾百都不值它食材的價格。

梅拉妮顯然沒預料到這個“自己吃”的答案,懵了下,迅速遮掩自己的訝異,笑道:“真羨慕你和你朋友的關系,蛋糕配紅茶也不錯。”

說完,她就朝郗禾擺了擺手,笑著離開了。

郗禾莫名其妙地看著梅拉妮離開,轉頭正準備把圓形的蛋糕切成四塊,一人一塊分,才發現旁邊欲言又止的男組員們,眨了眨眼:“怎麽了?”

兩個男生對視一眼,也不拖泥帶水,其中一個和郗禾合作過兩次的同學站近了些,低聲直白地說:“她是在試探你是不是想把蛋糕要送給孝隨琛。”

郗禾:“……”

啊?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男同學知道每次郗禾帶回去都是自己吃,他不怎麽愛吃蛋糕,純是覺得好玩才來上課,每次自己的那份也都是給郗禾帶回去了。

雖然謠言傳得風風雨雨,但要合作的烹飪課不同於其他毫無交集的課,能來聖德的學生識人眼光通常比學習能力還好,見面說過話的很難不知道郗禾是個怎樣的人。

另一個女組員晚上有約,打完卡就離開了教室。

郗禾見他們都不要蛋糕,只將已經切成四塊的蛋糕分開來裝,最後依次放到她的帆布包裏,小聲問了句:“所以,她是喜歡孝隨琛嗎?”

上次梅拉妮試探她,她只知道對方有目的,但不知道目的是誰。

“喜不喜歡…我可說不清。”男生想了想,隨意地搖頭,輕描淡寫又習以為常地說,“反正肯定是想和孝家聯姻的。”

不過,這事誰不想呢?

郗禾頓了頓,了然地點了點頭,將身上打理幹凈,才背起包合他們道別。

烹飪課的時長不短。

郗禾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天空中只有依稀的暮光,已經整片地暗了下來,風都多了些涼意。

她走在去列車站的必經之路上,感受著過於寬闊的校園環境造成的寂寥感。

越往前走,本就不多的學生越少。

沒過多久。

路邊黑柱掛燈亮起來,石面地上灑滿婆娑搖曳的樹影。

手機的燈光照亮郗禾的臉龐。

她掃視著朋友圈裏的消息,發現不管是孝隨琛還是花諭笙最近發的朋友圈都不多,而且寥寥的幾條也沒什麽其他消息。

就好像也沒人評論,沒人點讚,完全不像被眾星捧月的P4。

往前翻,雖然也發得不多,但下面都有不少人點讚或回覆。

郗禾剛有些奇怪,卻突然想起來花諭笙之前和她提過,孝隨琛發過僅她不可見的炫耀信息。

也就是說,這些看似沒什麽人回的消息,可能是很多人不可見的嗎?

郗禾的邏輯通了一半,還沒細想。

突然,一聲幽幽的貓叫從頭頂傳來。

像是黃昏之後,夜晚降臨,恐怖片的時刻降臨,連平時甜甜的貓叫都讓人雞皮疙瘩直起,連身後吹來的風都像是要拍她的肩膀。

郗禾的腿下意識想避開,目光卻情不自禁地往上望,還沒從樹影中看到些什麽,突然耳畔傳來一道急促的“小心!”聲。

郗禾反射性後退了,猛然看到一只大餅一樣的肥貓從天而降,張著四肢精準無比地撲到了她的懷裏,“唔”的砸了她一個敦實。

她看向懷裏這只讓人不禁感嘆“怎麽又是你”的銀漸層,再看向樹上。

就見穿著西服的少年單膝曲起抵著樹枝,袖口卷到手肘處,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戴著手套的右手扶著樹幹,俊俏的臉上透著冷淡無言。

風拂過樹梢,半綠半黃的落葉滑過他裸露在外的手臂。

少年幽靜的眸光望郗禾,好似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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